少女永远是少女,就好像绝云间飘荡着的尘土永远不散一样。
常有人说在绝云间边缘看见了游荡的少女。
要靠近,却不见了。
【资料图】
乐声潺潺,缭绕在绝壁之间。
“归终。”
“啊,是帝君,有失远迎。”
少女放下手中古琴,悠悠然走近,脸上的笑容却比人先到了钟离面前。
钟离捧起面前少女的手,片刻却又放下,缓步来到石桌旁。
“留云呢?”
“她呀,去野外找制造机关的材料了。”
“哦...甚好。”
钟离轻拿面前的茶碗,放至嘴边,轻抿了一口。
脚边的水池,清澈而平静,似乎是泛着淡淡的蓝。
不,那应该是一种...青...
细细看,却又能感到丝丝的灰。
像归终的眼眸。
钟离看着脚边的青黛色的水池,想开口说些什么。
“茶怎样?”
“尚可。”
少女轻出一口气,只是说:“亲手做的茶,所幸不让帝君失望。”
钟离眉目微动,思索了半刻,开口道:“能做到这种程度,已实属不易。”
两人在沉默之中,茶碗又起落了几次,待茶水已快见了底,归终才站起来,衣袂拂过,茶碗便是已经消失不见。
拂尘一甩,浮云被遮住了半截;衣袖飘动,峰峦就不见了。
帝君看着眼前的少女,有什么话却有些欲言又止。
“帝君似乎有些不乐,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
钟离的手在下巴上轻放了一会,又移开,说道。
“没什么要紧之事,能再次见到你,我很开心。”
少女脸上的笑容忽然鲜明了。
“说什么呢帝君,我一直都在这里呀!”
钟离轻轻笑了笑,微微摇摇头。
“嗯,你会一直在这。”
少女有些不明所以,目送着钟离下了山,远去了。
清晨薄雾之中,钟离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山路中。
少女的身影,仍旧在钟离心中萦绕不去,他怀念着她,不在的友人,血色的回忆,写下最后一面的心晴。
“涤尘的铃,像这样,轻轻摇荡,就好了。”
“古琴如果是这样弹的话,音色会更好哦。”
“这是帝君的新衣吗?很不错哟!”
钟离抱着这样的心绪,又一次走进绝云间,走近了几人曾经饮茶清谈的石桌旁。
只是出人意料地,石桌旁,那熟悉的身影又一次出现。
钟离的身体深处,有什么已经被磨损得不成样子的东西忽然闪过了,又在绝云间的风吹拂下,逐渐清晰起来。
他逐步走近,那似乎不是虚像。
那茶仍是香醇,那声音仍是清澈,那笑颜仍是鲜活。
他有些不舍得离去了。
他看着脚边的水池,本期待着能看见湛蓝的蓝天的倒影,可水面却清澈得连少女的影子都映不出。
随着茶碗渐渐见底,水池又越发得明净诱人了,映不出任何影子,钟离知道,不能够再待下去了。
面前少女的眼眸仍旧同从前一样的澄澈。
黛青。
彷如是某块巨渊底珍藏的夜泊石。
眼波流转。
像是轻轻放映着一部婉约派的璃月古戏,描写从前的从前的风景与情缘。
这眼神却是直直勾住钟离,不让他离开。
茶碗收起,离别的时候终究还是到了。
少女起身,钟离也随着缓缓起了身。
“那么,告辞,再见。”
钟离没有回头,因为他知道若是回了头,自己一定会看见少女娇小的身影。
站立着。
看着自己的背影。
送别着自己。
而自己可能便会失去离开的勇气。
离去的步履并不沉重,反而有些许坚定,穿过雾霭,现世熟悉的璃月景色又再次浮现。
钟离停在了绝云间前,那里面并没有什么与从前的不同。
几棵灌木依旧摇曳,岩壑依旧布满青苔。
随着离璃月港越加近去,刚才的经历却是有些模糊了,少女的茶,少女的眼眸,少女的笑颜,都像是几百年前发生的一样。
周围景致逐渐有些翠绿了,偶尔也能看见几户居住在野外的人家,正在院子里的桌前谈论着一局精彩绝伦的牌局。
走上璃月港的高处,却是已经有一老者静候着钟离了。
钟离站在她的身边,沉默半晌,开口道。
「璃月盛景如此,灯火阑珊处,回眸不见了故人,何如?」
「帝君,看看这世间,纷纷扰扰,天也是蓝的。」
「嗯...诚然。浪市,不,阿萍,『尘』散了。」
钟离俯瞰着璃月砖瓦,好似是画中图景。
游人的步履匆忙,小贩和商铺将宁静扰乱成碎片的喧闹。
游船商船由港口向着远方前进去,水面。
湛蓝。
潋滟。
把绚烂日光撕成了条条丝帛又撒在海平面远方。
钟离的目光缓缓转向绝云间的方向,几只野鹤扑腾着从蓝天的正中飞过。